制图/李晓军
法制日报记者 杜晓
□ 法制日报实习生 王梓丁
近日,在G1402次高铁上,有乘客拍下了一段某男子疑似猥亵女童的视频。
这段视频一经发布,即引起舆论广泛关注,不少网民对此发表意见。对此,记者采访了业内有关专家。
“猥亵”应怎样认定
据相关媒体报道,南昌铁路公安局已于10月29日回应:实名制找到当事人,并已开展相关工作。
11月1日,南昌铁路公安局南昌铁路公安处官方微博消息称,针对10月28日网传“G1402次列车发生疑似猥亵女童”视频引起媒体和网友关注一事,南昌铁路警方高度重视,立即组织进行调查。现已查明视频中当事人周某某与小女孩系父女关系,视频中周某某行为不够成猥亵违法。感谢广大网友对社会治安的关心。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阮齐林认为,“猥亵”本身就是一个法律名词,强调结果的严重性,以用来与普通亲昵行为相区别。“猥亵”主要是指以刺激或者满足性欲为目的,采取性交以外的方法实施的淫秽行为。
“单从视频中男子的行为来看,一方面还不能完全判定男子的动机,到底是为了满足性欲还是对于女儿的亲昵,另一方面对于有限的视频片段还需要保留一定的疑虑。如果只看视频,轻易对男子行为下猥亵定论是不大可取的。有些对此义愤填膺的人可能一开始就受到了拍摄者描述的影响,被所描述的画面激怒,不容易理性客观地看待问题。南铁公安的通报也并没有对血缘关系和不构成猥亵罪之间作出因果解释,希望人们不要过度解读。”阮齐林说。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皮艺军认为,虽然我国法律规定不论儿童是否同意,不论儿童是否进行反抗,只要对儿童实施了猥亵行为,就构成违法犯罪,需要接受相关处罚,但对于猥亵儿童这一行为的处罚体系是有层次的,并非所有的猥亵儿童行为一律构成刑事犯罪,只有情节严重的才会构成猥亵儿童罪。一般的猥亵行为,可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四条进行处罚,对行为人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而是否构成猥亵和犯罪行为,主要依赖于公安机关的调查情况。
“不论当事双方是否处于亲缘关系,不论所引起的后果是否严重,行为人都该受到相应的处罚,也就是说身份关系和后果不能成为猥亵罪的排除条件,但前提是公安机关判定该行为构成猥亵。”皮艺军说。
北京律师李在珂认为,我国刑法里有“猥亵儿童罪”。犯猥亵儿童罪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罪的,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猥亵儿童的,法律规定要从重处罚。如果父亲对女儿的动作构成猥亵,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的,应当以猥亵儿童罪追究其刑事责任,不能因为双方是父女关系而免责。
“猥亵儿童罪,是指以刺激或满足性欲为目的,用性交以外的方法对儿童实施的淫秽行为。父女关系不能作为是否构成此罪的判断标准,但是此次事件从法律层面看,目前的证据并不能证明父亲构成猥亵儿童罪。”李在珂说。
如何防范伤害行为
在警方通报发布之后,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官方微博发布信息称,猥亵儿童罪,是指以刺激或满足性欲为目的,用性交以外的方法对儿童实施的淫秽行为。从法律上看,警方判断不构成猥亵,属于预料中。警方询问他肯定说不是以满足性欲为目的,从身边家人当时没管,可以看出家人也没觉得异常。至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只能看警方发布的信息。但拿到任何一个家庭里,这样的行为都不合适。父女之间,身体仍然是有界限的,父亲爱孩子,也需要注意表达方式。家长和孩子的交往方式,也会直接影响到孩子对身体隐私的认知。所以这位当事爸爸仍然应该受到谴责。希望这个案例给他本人一个教训,也给更多家长以提醒。
此次事件之所以能被曝光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源自于网友拍摄的视频。
“通过拍摄视频引发讨论的方式是提高人们儿童保护意识的重要手段。在保护儿童方面,谨慎和勇敢的结合永远是推动相关体制、机制不断完善的重要因素。只有发现问题,才能引起探讨,进而推动法治建设,保护儿童成长。”皮艺军说。
李在珂认为,此次事件涉及的当事人不仅有孩子的父亲,还有未成年的女儿,应该对未成年女孩的隐私予以保护。建议视频的发布人删除视频,或对当事人的图片进行特殊处理,避免暴露被害人的真实身份,造成二次伤害。公众也应该对这类案件慎重传播,将事情交给专业的司法机关来处理。
对于此类行为就究竟该如何防范?
皮艺军认为,部分网友期待高铁人员有所作为,但事实上高铁工作人员对于这种行为的处理手段和效果是较为有限的,相关法律法规也不能明确规定“高铁上某某行为是不允许或遭到禁止的”。因此,儿童亲属和社会个人应该对此类行为予以警惕,此次舆论强烈声讨也敲响了加强儿童保护的警钟。
“在电影《刮痧》里,刮痧疗法在孩子身上所留下的痕迹却受到了有些国家的质疑与批评。有些国家对于未成年人的保护问题十分敏感,几乎达到了‘零容忍’程度,虽然偶尔有误伤,但儿童还是获得了一个更加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国外有些人认为未成年人自我保护意识缺乏,要求保护儿童方面的社会道德水平和敏感性不断提高。我国也需要借鉴这样的理念,大胆制止那些可能对儿童造成伤害的不适宜行为。”皮艺军说。
6日，“阿里女员工被侵害案”有了新进展：山东济南市槐荫区人民检察院通报，经依法审查，犯罪嫌疑人王某文实施的强制猥亵行为不构成犯罪，不批准逮捕。
随后，济南槐荫公安通报：依法对王某文终止侦查，对其作出治安拘留15天的处罚决定。
什么叫强制猥亵不构成犯罪？阿里女员工的控告是否构成诬告？中新网就此采访了北京交通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兼职律师郑飞。
中新网：什么叫强制猥亵不构成犯罪？对王某文治安拘留15天的处罚决定说明什么？
郑飞：警方通报不构成犯罪，说明公安机关掌握的证据不能证明犯罪嫌疑人实施了犯罪行为。从司法实践来看，不构成犯罪的情形可能有“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行为显著轻微危害不大，可不构成犯罪”等类型。
既然作出了15天治安拘留处罚，说明王某文存在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行为，但该行为可能并不构成刑法上的强制猥亵罪。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4条规定：“猥亵他人的，或者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情节恶劣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猥亵智力残疾人、精神病人、不满十四周岁的人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另外，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扰乱公共秩序，妨害公共安全，侵犯人身权利、财产权利，妨害社会管理，具有社会危害性，依照刑法的规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够刑事处罚的，由公安机关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给予治安管理处罚。
中新网：此前通报显示，王某文、张某因涉嫌强制猥亵罪，被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有网友疑问，检察院不批捕决定，是否是对此前公安相关措施的否定？
郑飞：刑事程序依次包括侦查、审查起诉、审判和执行等阶段，刑事程序能否走下去，要经过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和人民法院的层层审查，看案件证据是否满足进入下一阶段的要求。
刑事强制措施包括拘传、取保候审、监视居住、拘留、逮捕，不同的强制措施对人身限制程度不同，侦查机关可根据案件的情况依照法律的规定选择适用。
在审查批准逮捕时，则根据《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第255条规定，“人民检察院办理审查逮捕、审查起诉案件，应当全面审查证明犯罪嫌疑人有罪或者无罪、罪轻或者罪重的证据。”证据确实充分的，才能批准逮捕。
公安机关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和检察院是否批准逮捕，双方没有必然联系。
中新网：张某和王某文都涉嫌强制猥亵，处理结果并不相同。强制猥亵要达到什么程度才构成犯罪？
郑飞：在实践中，犯罪行为与违反治安管理行为应当以社会危害程度大小来区分。根据刑法的谦抑原则，凡是适用其他法律足以抑制某种违法行为、足以保护合法权益时，就不要将其规定为犯罪，这在实践中还需要联系嫌疑人的人身危险性大小来确定。
因此，只有在强制程度和猥亵程度都比较强时，才能构成刑法上的强制猥亵罪，否则就要优先考虑适用行政处罚。
猥亵的程度怎样才算是“强”，需要结合刑法规定的强制猥亵行为所侵害的法益来判断。可考虑要素包括接触原因、方式、次数、被害者意愿等，这些需要以在案证据加以证明。
中新网：王某文妻子此前发文称丈夫是“被诬告的”，通报出来后，她表示在考虑是否起诉。控告者的行为到何种程度构成诬告？
郑飞：刑法中的诬告陷害罪是指行为人故意向公安、司法机关或有关国家机关告发捏造的犯罪事实，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行为。
这里面包含几个要件：
首先，诬告的对象必须是“他人”。
其次，行为要求必须是自发诬告，在公安司法机关调查取证时做虚假陈述不算诬告陷害。
行为内容则是向有权行使刑事追究活动的公安、司法机关等告发捏造的犯罪事实。“捏造”是指凭空编造犯罪事实或者在发生了犯罪事实的情况下凭空编造犯罪人，也就是违背客观真实，捏造虚假的犯罪事实。
另外，告发要足以引起公安、司法机关的刑事追究活动。诬告行为必须情节严重，如果不足以引起刑事追究活动，应当视为情节轻微。
在本案中，周某的行为也必须达到其所控告的事实是凭空捏造的，且捏造的犯罪事实情节严重，才有可能构成刑法上的诬告陷害。(彭宁铃)
根据刑法规定，
1、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2、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3、猥亵儿童的，依照前两款的规定从重处罚。
根据刑法规定，
1、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2、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3、猥亵儿童的，依照前两款的规定从重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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