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经济突围靠产业,大国崛起看转型,加速转型仍将是我国头等要务。
沿着相似的发展路径,亚洲“四小龙”相继崛起,又逐渐面临相似的转型压力
1960年代后,受益于全球产业迁移,亚洲“四小龙”相继崛起、赶超式发展。1960年代后,全球制造业中心由日本向“四小龙”转移;出口导向战略下,“四小龙”大量承接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业。经过20多年赶超发展,“四小龙”工业化率普遍由20%以下升至35%左右,占全球GDP比重由0.5%升至2%。
1980年代后,传统竞争优势逐渐弱化,亚洲“四小龙”面临相似的转型压力。一方面,“四小龙”劳动力成本持续抬升,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普遍提高到40%左右;另一方面,外贸摩擦加剧、本币大幅升值,“四小龙”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明显萎缩,工业化进程放缓,拖累贸易和GDP增长,经济结构亟待转型。
“四小龙”分头突围,新加坡香港转向现代服务业,韩国台湾转向中高端制造
“四小龙”根据自身禀赋和产业基础,加快转型、“分头突围”。其中,新加坡和香港立足区位优势,由传统制造业转向航运、贸易、金融等优势服务业,一度成为全球最大港口(外贸依存度都在300%以上);也是仅次于纽约、伦敦的两大全球金融中心。近年来,新加坡服务业占GDP比重长期保持在70%以上;香港则几乎不再保留传统制造业,服务业贡献了超过90%的GDP和就业人口。
不同于新加坡和香港,台湾谋求向中高端制造业转型、但遭遇瓶颈。转型初期,台湾重点培育电子类技术密集型产业,电子元件占制造业比重接近20%,高科技产品占出口比重达50%。但是,由于台湾对研发缺乏投入、新兴产业培育不足,深化转型遭遇瓶颈、拖累经济增长,在半导体等多个领域逐渐被韩国赶超。
韩国经验昭示,经济突围靠产业;保持定力、加速转型,仍将是我国头等要务
韩国成功转型、实现突围,技术进步推动创新型增长、产业加速迈向中高端。1990年代起,韩国在大量引进海外技术基础上,加大教育开支和研发创新力度;2015年韩国研发投入强度高达4.2%、明显高于美日,PCT专利申请量升至全球前5。以半导体等为代表的先进制造成为韩国支柱产业,推动经济实现转型。
亚洲“四小龙”的兴衰历程显示,经济突围靠产业,大国崛起看转型。我国赶超阶段的发展路径,与“四小龙”高度相似;进入转型阶段后,面对当前内部转型压力和外部贸易摩擦冲击,不能改变结构转型、产业升级的大方向。加快创新研发投入,加速新兴产业培育,保持定力、加速转型仍将是我国头等要务。
亚洲“四小龙”与工业化赶超阶段的中国,发展路径高度相似;进入转型阶段后,“四小龙”沿着不同的转型路径、“分头突围”,结局各不相同。本文是长江宏观“结构主义·转型为鉴”系列的第4 篇报告,回顾亚洲“四小龙”的兴衰,为当前中国转型提供启示。
受益于全球产业迁移,亚洲四小龙相继崛起
1960年代,全球分工深化催生新一轮产业大迁移
1950年代以来,国际分工不断深化,全球产业价值链逐渐形成,以亚洲“四小龙”为代表的价值链中低端生产型经济体,开始深度参与全球分工。第三次工业革命的爆发加速了发达经济体的产业转型,在贸易全球化和通信网络化的背景下,国际分工进一步深化,不同经济体凭借着各自要素禀赋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形成全球价值链。以手机为例,手机的研发、生产、装配、销售等环节,在不同经济体间进行分工:创新密集型经济体负责手机研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经济体负责配件生产,劳动密集型的生产型经济体负责整机装配,最终由掌握销售渠道的经济体进行销售和售后服务。
全球分工模式下,“产业转移”不断发生;1960年代,全球制造业中心逐渐由日本向亚洲“四小龙”转移。以美、欧等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技术和资本密集程度较高,但劳动力价格相对昂贵;在全球化大生产背景下,发达经济体逐步将附加值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中低端制造业,转移到劳动力价格相对低廉的发展中经济体。1950年代以来,共发生过四次大规模产业转移,全球制造业中心依从美国转移到德国和日本、亚洲“四小龙”、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以及部分东南亚国家。其中,1960年代开始的第二次全球产业大转移,是亚洲“四小龙”开始崛起的重要外部推动力。
日本的产业转出,也是在自身产业结构升级的背景下发生的。1950年代,在美国的援助下,日本经济迅速恢复至战前水平,工业化进程持续加快。伴随着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日本劳动力成本出现快速抬升,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从40%提高到55%左右。产业结构也发生明显变化,钢铁、机械设备等资本密集型产业逐渐成长为支柱产业,食品制造、纺织等劳动密集型行业占比则持续下降。这些劳动密集行业从日本迁出,形成了第二次产业大转移。在产业转移过程中,韩国、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新加坡成为产业的主要承接地。
依托改革和人口红利,亚洲四小龙承接迁移产业
亚洲“四小龙”能够有序承接来自日本的转移产业,与其良好的工业化基础和政策环境密不可分。二战结束后,亚洲“四小龙”普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通过产业、投资、贸易、改革等各类政策,促进生产、恢复经济,奠定了工业化发展的良好基础。其中,1946年中国香港恢复贸易自由港地位,对几乎所有商品免征关税;1961年新加坡成立经济发展局(EDB),负责整体工业和经济发展战略,首创工业园区发展模式。中国台湾和韩国也积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并大规模奖励投资、积极引进外资。
亚洲“四小龙”能够承接产业转移的另一个关键特征,在于大量廉价的劳动力供给。二战后,“四小龙”内部局势稳定、经济复苏较快,人口开始高速增长。1960年代后,伴随前期“婴儿潮”人口逐渐成年,“四小龙”适龄劳动人口占比开始快速提高。以韩国为例,1970年代,当日本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达到55%时,韩国尚不足35%、劳动力成本优势较为显著。劳动力的持续增长和相对低廉价格,使得亚洲“四小龙”在国际大分工中,具有明显的劳动力资源禀赋优势,人口红利持续释放。
依托人口红利,产业转移过程中,亚洲“四小龙”主要承接纺织、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业。1960年代起,凭借前期改革带来的良好经济基础,以及人口增长带来的人口红利,亚洲“四小龙”承接和发展了大量中低端制造业,尤以纺织、服装、皮革、食品等劳动密集型产业表现最为突出,占制造业比重持续提升,成为经济主导产业。1970年代,中国香港纺织服装业占制造业比重超过40%;中国台湾和韩国占比最高的产业也是纺织服装业,占比均超过25%;新加坡产业起步相对较晚,但在1963-1973十年间,纺织服装业占制造业比重也增长了4倍多。
出口导向模式下,加速工业化、实现赶超式发展
1960年代中期,“四小龙”主动进行政策调整,由进口替代战略陆续转向出口导向战略。1950年代至1960年代初,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为了保护国内幼稚产业,均曾实行过进口替代战略,通过设置关税壁垒、限制进出口等措施,保护国内产业免受外部冲击。1960年代中期,“四小龙”陆续转向出口导向战略,包括改革汇率制度、放宽进出口限制、取消进口配额、降低关税壁垒等。例如,新加坡多次下调关税,截至1978年,新加坡的关税水平仅为东盟整体水平的22%。“四小龙”还通过设立出口加工区/产业园区/出口自由区、补贴和奖励出口、对出口企业提供金融与财政支持等方式,鼓励对外贸易。
出口导向政策下,“四小龙”出口快速增长;其中,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占比提升较快。“四小龙”中,明确提出“出口第一主义”、“贸易立国”口号的韩国,出口增长最快,1960-1970年代年均出口复合增速高达45%;中国台湾也保持了25%以上的出口增速。伴随出口高速增长,“四小龙”的外贸依存度也在持续提高,中国台湾从1955年的22%提高到1980年的102%。在“四小龙”出口产品中,劳动密集型产品占据主导地位,例如,1970年韩国商品出口占比最高的3项均为劳动密集型产品,仅纺织品占比就超过40%;中国香港出口商品中,纺织和服装产品合计占比也超过了45%。
出口拉动下,“四小龙”工业化进程明显加快,经济高速增长,实现赶超式发展。“四小龙”工业化率从1960年的普遍不足20%,持续增长到1980年的35%左右。制造业提供的就业人数也持续提高,1980年中国香港制造业就业人数占总人口比重18%,是1950年的4倍。以制造业发展为核心,“四小龙”加速工业化进程,1960年代起,“四小龙”GDP增速显著高于全球总体水平,占世界GDP比重从1960年代的0.5%左右,提高到亚洲金融危机前的3.6%以上。和东南亚其他国家相比,“四小龙”通过积极推行出口导向型政策,促进相关出口产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提高工业化水平、推动国民经济增长,最终实现经济的赶超式发展。
相似的经济转型压力,不同的转型路径选择
1980年代,竞争优势弱化,四小龙面临转型压力
伴随“四小龙”经济发展水平提升,部分竞争优势逐渐弱化,首当其冲的是劳动力成本的持续提升。1980年代,“四小龙”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普遍提高到40%左右,中国台湾甚至高达50%、接近日本水平。从1970年代下半叶开始,韩国的劳动力支出增速就开始超过企业盈余增速和名义GDP增速,劳动力成本持续上升。“四小龙”劳动力成本提高主因制造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劳动力成本上升。以中国台湾为例,1980年代服务业的劳动力成本始终稳定保持在55%,而制造业劳动力成本却不断增长,1990年代已超过服务业;其中,纺织服饰、木制品、食品等劳动密集型行业,成本上升最为显著。
制约“四小龙”发展的另一个因素是人口规模和经济体量较小,内需空间不足。1980年,“四小龙”总人口规模占全球1.4%,总经济体量占全球1.3%,相较于中、印的人口规模和美、日的经济体量,差距较为显著。同时,“四小龙”投资驱动型的发展模式,使得居民消费能力培育相对不足,内需增长相对偏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消费品产业的内部扩张,电视机、洗衣机等设备的家庭普及率在1980年代均已超过80%。
除了内部因素,贸易摩擦加剧、货币大幅升值,使得“四小龙”外贸环境也出现了明显的恶化。1985年“广场协议”后,新台币、韩元、新加坡元均对美元显著升值,尤以新台币对美元升值幅度最为显著,升值幅度高达60%。美国是“四小龙”最重要的出口国之一,本币对美元的快速升值使“四小龙”对美出口持续承压。此外,韩国、中国台湾与美国之间的贸易摩擦也持续升温。统计美国进行301调查次数来看,韩国和中国台湾位居全球前五位,总计17次;其中,12次出现在1980年代,最终多以韩、台对美妥协告终。贸易摩擦持续影响下,韩国、中国台湾的对外贸易优势进一步受到压制。
经济发展进入阶段瓶颈期,四小龙亟待转型升级
随着传统竞争优势弱化,“四小龙”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明显萎缩,并拖累整体贸易增长。1980年代起,劳动力成本上升和贸易环境恶化,导致“四小龙”逐渐失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出口竞争优势。1960-1990年间,中国香港的纺织业和制衣业占出口比重总计下滑约15个百分点;韩国纺织服装业占出口比重也由1970年的40%以上,回落至1980年的20%以下。伴随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下行,“四小龙”贸易增长也受到明显拖累,外贸依存度在1980年代显著回落,净出口对GDP贡献也持续下降。
伴随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萎缩,“四小龙”整体工业化进程也逐渐陷入停滞。作为出口导向型经济体,“四小龙”的产业发展高度依赖于对外出口。在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持续承压的背景下,“四小龙”劳动密集型产业占比趋于回落。例如,“四小龙”纺织服装业占GDP比重从1980年代起快速下滑,平均占比从1987年的5.2%,降至1997年的1.4%。随着劳动密集型产业持续衰落,“四小龙”的工业化进程也陷入停滞。1980年代中后期,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工业化率,短短几年间下降超过10个百分点。
工业化进程放缓,使得“四小龙”增长遭遇瓶颈,经济结构亟待转型。1980年代,“四小龙”增长中枢普遍下移,追赶指数(人均GDP与美国人均GDP比值)也在1980年代总体趋于回落。无论是增长的绝对速度还是相对速度,均显示出“四小龙”依赖于传统产业的增长模式已经遭遇明显瓶颈。在内部劳动力成本上升、外部贸易环境恶化的背景下,依靠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来拉动经济增长变得不再具有可持续性,“四小龙”亟待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加快实现经济结构转型。
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差异下,四小龙“分头突围”
在寻求经济转型的过程中,“四小龙”根据自身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向各自的优势方向转型升级。中国香港将制造业内迁,形成与内地“前店后厂”的模式;并对金融市场进行改革,着重发展金融、地产等服务业。新加坡推出“国际总部计划”、“国际商务中心计划”,以及各类航运优惠计划,着重发展金融、商业服务、航运等服务业。中国台湾和韩国则着重鼓励和培育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一方面,加强钢铁、石化等基础工业发展;另一方面,着重规划发展机械设备、运输设备、电子、计算机等先进制造业。总体来看,“四小龙”分头突围,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向现代服务业转型,韩国和中国台湾向中高端制造业升级。
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立足区位优势,重点打造航运、贸易、金融等优势服务业。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地狭人稠的特点,并不适宜发展大工业。但两地区位优势较为突出,凭借良好的航运基础,1980年中国香港港和新加坡港的集装箱吞吐量便已位居世界前五位。航运发展带来贸易扩张,1980年代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的转口贸易占比均在25%以上,远远高于中国台湾的0.3%。国际贸易的扩张带动了金融业的发展与国际化,1980年新加坡外国银行数量占比达到了86%。凭借航运、贸易、金融等优势服务业,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的第三产业占比显著高于中国台湾和韩国,成为转型升级的重点方向。
韩国和中国台湾则凭借良好工业基础,鼓励资本和技术密集型先进制造业发展。相较于新加坡和中国香港,韩国和中国台湾人口规模与地域面积较大,工业基础也较为完备,在转型方向上,着重鼓励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先进制造业发展。1980年代起,中国台湾电力设备、电子通信、电子元件等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占比持续提高,其中,电子元件产业占比从1981年的3.1%大幅提升至1995年的9.2%。韩国产业结构也表现出类似特点,机械、运输、电气电子等设备制造业占比持续提升,机械和运输设备占出口比重从1980年的20%提高到1995年的52%;其中,电气机械占比大幅提升至22.8%,在主要出口产业中排名第一。
经济转型、不进则退:四小龙的突围与没落
新加坡、香港成功转型,发展为服务业集聚中心
新加坡、中国香港凭借区位优势和贸易支持政策,产业重心逐渐转向航运和贸易,成为国际航运贸易中心。1980年代起,香港港、新加坡港集装箱吞吐量快速增长,由1980年的不足150万TEU,增长至2010年约2300万TEU。1980年代末,新加坡港和香港港已成全球最大的两个港口;截至2000年,吞吐量已经超过第三名的两倍。航运的快速发展带来的是外贸的持续繁荣,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外贸依存度都在300%以上,显著高于韩国和中国台湾。其中,中国香港转口贸易占总出口比重从1977年的22%提高到2017年的99%,已成为国际货物的中转中心。
新加坡和中国香港金融业也先后起步,逐渐发展成为纽约和伦敦之后的两大全球金融中心。在航运和外贸发达地区,由于存在大量的货物交易和资金融通需求,金融业往往也较为发达。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在发展航运和外贸的同时,也非常注重金融业发展。1970年代末,新加坡金融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开始加速上升,到1990年占GDP比重已升至13%。中国香港金融业起步稍晚但发展迅猛,到2007年占GDP比重高达18.3%。凭借发达的航运外贸、便捷的信息网络、完备的基础设施、优惠的金融政策,新加坡和中国香港已经发展成为仅次于纽约和伦敦的国际金融中心,实现了经济结构的大转型。
总体来看,新加坡和中国香港重点发展优势服务业,经济成功转型,服务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新加坡和中国香港服务业基础较好,1980年服务业占GDP比重已分别高达62%和68%。两地充分发挥禀赋优势和产业特色,通过重点发展航运、贸易、金融等产业,使得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持续提升。到2010年,新加坡服务业占比提高到72%;中国香港则几乎不再保留传统制造业,专注服务业发展,2010年中国香港服务业贡献了93.0%的GDP和92.8%的就业。新加坡、中国香港的服务业高度发达,对GDP和就业贡献显著高于韩国和中国台湾,体现出“四小龙”转型的明显差异。
自主创新不足、产业结构单一,台湾转型遇瓶颈
与新加坡、中国香港不同,中国台湾主要向中高端制造业转型;转型前期,部分技术密集型先进制造业培育较快,在电子、通信等产业上有明显体现。1980年代起,中国台湾高技术密集型商品占出口比重持续提高,从1980年代初的不足20%提高到1990年代末的40%。在出口产品中,近一半属于高科技产品,基本达到或接近欧美日等发达经济体水平。其中,电子、通信等产业表现最为突出。1980-2000年间,电子元件占制造业比重从3%提高到19%,电子通信从4%提高到12%。截至2000年,电子和通信产品已经成为中国台湾对外出口占比最高的两类产品。
但是,由于中国台湾对科研和教育缺乏足够投入,自主研发创新能力不足,对进一步产业转型形成制约。中国台湾的研发资金主要来自于企业部门,创新能力发展依赖于企业投入。然而中国台湾中小企业占比较高,对于前期投入规模大、产出回报时间长的创新研发活动,中小企业的投入力度明显弱于大企业,进而使得企业部门的自主创新研发投入明显不足。最近20年,中国台湾的研发强度始终低于韩国(超过1个百分点),教育占GDP比重也在持续下降,与韩国的差距逐渐扩大。研发支出增长缓慢、教育投入持续降低,制约了中国台湾创新能力的提升,进而阻碍了经济结构的进一步深化转型。
在整体研发创新能力不足的同时,中国台湾发展过度依赖电子行业,缺乏对其他新兴产业的培育,产业结构和出口结构高度单一。从制造业的研发支出结构来看,2015年相较于2001年,研发支出增长主要集中在电子行业,电子零部件行业研发支出比重提高了8.7个百分点。而在其他新兴产业方面,则明显缺乏培育,医疗科学等新兴产业的投入支出占比反而有所回落。这导致中国台湾的产业结构和出口结构都较为单一,过度依赖电子行业。2016年电子行业占制造业比重高达27.5%,2017年电气机械占商品出口比重36.8%,显著高于其他产业,经济结构不均衡的问题较为突出。
创新能力不足、产业结构单一,使得中国台湾转型遭遇瓶颈,并对经济增长形成持续拖累。在半导体领域,中国台湾销售占全球的比重已显著低于韩国;在工业机器人领域,中国台湾销售占全球比重也始终难以提升,和韩国的差距逐渐拉大。中国台湾在先进制造领域表现乏力,创新能力不足、产业结构单一的弊端开始凸显。产业转型遭遇瓶颈,进一步拖累经济增长。1990年代中后期以来,中国台湾追赶指数就长期保持在40%左右水平;2000年后,前期发展较慢的韩国开始赶超中国台湾,人均GDP逐渐拉开差距。
技术进步推动创新型增长,韩国产业迈向中高端
与中国台湾不同,韩国在转型前期便大规模引进海外技术、加大教育投入,为研发创新打下坚实基础。1960年代起,韩国就主动引进海外技术;1980年代,韩国技术引进数量大幅增长,1987-1991四年间就引进超过3400项产业技术。从行业分布来看,引进的产业技术主要集中在机械、电子电气等高技术制造业领域。此外,韩国长期重视教育投入,教育占公共开支的比重从1995年的3%左右持续提高到2015年的5%以上,高等院校入学率也从1995年的不足50%提高到2015年的90%以上。大规模技术引进和高强度的教育投入,为韩国自主研发创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90年代起,韩国加大研发创新力度,研发投入加速增长。1990年代初,韩国逐渐从海外技术引进转为内生研发创新,在教育投入增长的同时,科研院所数量和研发强度也同步提升。2008年韩国科研院所数量比10年前增长了3倍多;2015年韩国研发经费占GDP比重4.23%,显著高于美国的2.79%和日本的3.28%。高强度的研发投入带来了丰富的研究成果,韩国PCT专利申请量占全球比重从1990年代不足1%提高到2015年的6.7%,总量上位列全球前五。
创新驱动下,以半导体等为代表的韩国先进制造业发展成为支柱产业,经济结构加速转型。韩国中高科技产业占制造业比重,自1990年代起快速提高,超过美国和日本后,长期保持在60%以上。出口产品中,尖端技术产品和高技术产品合计占比达到近80%。优势产业方面,韩国半导体出口占全球的比重持续提高,近年来稳定保持在20%左右;2015年,工业机器人出口占全球销量近1/3。自主创新研发驱动下,韩国的先进制造逐渐成长为支柱产业,经济结构实现转型升级,支持韩国经济长期中高速增长。
通过对亚洲“四小龙”转型经验的研究,我们认为:
①1980年代后,传统竞争优势逐渐弱化,亚洲“四小龙”面临相似的转型压力。根据自身禀赋和产业基础,“四小龙”加快转型、“分头突围”。
②新加坡和香港立足区位优势,由传统制造业转向航运、贸易、金融等优势服务业,一度成为全球最大港口,也是仅次于纽约、伦敦的两大全球金融中心。
③台湾谋求向中高端制造业转型、但遭遇瓶颈。由于台湾对研发缺乏投入、新兴产业培育不足,深化转型遭遇瓶颈、拖累经济增长,在半导体等多个领域逐渐被韩国赶超。
④韩国在大量引进海外技术基础上,加大教育开支和研发创新力度,以半导体等为代表的先进制造成为韩国支柱产业,技术进步推动创新型增长、产业加速迈向中高端。
⑤我国面对内部转型压力和外部贸易摩擦冲击,不能改变结构转型、产业升级的大方向。加快创新研发投入,加速新兴产业培育,保持定力、加速转型仍将是我国头等要务。
参考文献:
①程大中等:《全球价值链分工与自贸区发展:内在机制及对中国的启示》,《学术月刊》,2017年第5期。
②赵佳莹:《香港制造业的转型历程及其经验》,《企业经济》,2008年第4期。
③、⑧郭建军:《独立以来新加坡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全球化与区域化视角》, 云南大学, 昆明,2011年。
④崔永植:《韩国产业政策及其发展研究》, 延边大学, 延吉市,2013年。
⑤施建生:《一九八〇年代以来台湾经济发展经验》, 中华经济研究院, 台北,1999年。
⑥肖勤福:《香港的制造业》,《改革与理论》,1997年第5期。
⑦陈会珠等:《香港自由港模式发展演化、动力机制及启示》,《热带地理》,2015年第1期。
⑨朱磊:《台湾产业与金融研究》, 九州出版社, 北京,2012年。
⑩严正:《台湾产业结构升级研究》, 九州出版社, 北京,2003年。
【本文推送内容节选自长江研究已发布报告,报告原文请见2018年9月17日发布的研究报告《经济突围,路在何方?——从亚洲“四小龙”兴衰看中国转型方向》】
欢迎查阅【长江宏观】“结构主义·转型为鉴”系列报告
1.宏观经济或监管政策出现大幅调整;
2.海外经济政策层面出现黑天鹅事件。
证券研究报告:经济突围,路在何方?——从亚洲“四小龙”兴衰看中国转型方向
报告发布机构:长江证券研究所
参与人员信息:
赵伟 SAC编号:S0490516050002 邮箱:zhaowei4@cjsc.com.cn
顾皓卿 邮箱:guhq1@cjsc.com.cn
蜕变·新生:中国经济的结构转型
赵 伟 著
本书通过详细缜密的研究分析以及翔实的数据事实,从结构主义经济学的视角,回应了当前社会上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些疑问,诸如中国经济崩溃论、中国经济难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人口和制度红利结束论等观点,阐述了中国经济在结构转型的道路上经历的从蜕变到新生的过程,指出了结构转型的未来方向,同时也介绍了一些国外的经验和做法,为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提供了更广泛的国际视角。
(各大电商平台均有销售,欢迎购买)
金融gu1(金融管理)
【本文标题和网址,转载请注明来源】金融gu1(金融管理) http://www.gdmzwhlytsq.com/hyxw/366406.html